[王者荣耀][铠约]约定于幸存之日(上)

又名

#说出口的约定就成了flag#

#你这是在逼我插旗#



“回去我们吃什么?”

“不管吃什么都不是我——嘶,”百里守约猛地倒吸一口气,右肩肌肉反射性地绷紧,原本已经半止血的伤口顿时涌出股新血,与用来清洗伤口的烈酒混成一片淋漓的浅粉色。待这阵激烈的痛楚渐渐平复后,他又缓了片刻才继续道,“都不是我做,我至少一周端不起锅。阿铠,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酒囊里还剩一小半酒,铠拧好囊塞,用软布擦去正沿着百里守约肩膀和手臂流下来的液体。

凛冽的酒香掺着一丝血腥气,百里守约轻叹,“这酒很贵。”

铠不敢用软布去碰百里守约的伤口,闻言静了片刻,“你是在提醒我别浪费吗?”

“不,我只是感——”

戛然而止。

因为有个温热的、柔软的、湿漉漉的东西碰到了百里守约肩头敏感的伤口,带起些微的刺痛。拜这个混乱的夜晚所赐,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大概想出那是什么东西,试探着开口,“喂,阿铠,你不会是……”

“嗯?”

“……”那一个瞬间百里守约脑子里至少闪过十三种不同的念头,但最终他只是又叹了口气,“不,我就是想说明明我才是狼的魔种。”

他看不见铠的脸,只听得到声音,铠的声音还是平稳的,并不像忽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魔道血统而要吸血啖肉才能恢复冷静。

“我的家乡有一种酒,葡萄酿成的,殷红色,盛在酒杯里就像血一样。”

大漠的夜晚真的是太冷了,从伤口流出的血像是带走了百里守约的一部分体温,冷到根本感觉不到受伤肩膀的存在,连脑子都冷得发懵,“你不是失忆了吗?”

放在平时百里守约绝对不会这么直白,尴尬并不会因为他处在失血带来的不适里而消失。

幸好铠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不是全都忘记了,我还记得自己有妹妹,可能不止一个。”他边说边把药粉洒在百里守约的伤口上,在新渗出血液之前用绷带裹住伤口,“好了,穿衣服吧。”

百里守约笨拙地拉好衣服。肩膀还很疼,但并不是无法忍受。

铠从他背后挪到了对面,拍拍他的膝盖,“伸腿。”

百里守约伸长右腿,露出了大腿上的五道抓伤,伤口已经彻底止住血,可一大片裤子也被染成了比本色更深的黑。与他的惨状相比,铠就好了很多,只有几处浅浅的擦伤。这也没办法,他们突然遇伏,猝然间被人贴着打,狙击手必然要比剑士狼狈——百里守约本来就不擅长近战。

说来奇怪,他们两人本受苏烈所托,替苏烈的一个朋友把一只巴掌大的木匣送到西域一个部落的首领手里。这部落逐绿洲而建,一年四季随水草不停迁徙,眼下离长城守卫军驻地已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两人自中午出发,一路上风平浪静,可傍晚行至落日林腹地时突然遇伏,猝不及防。

落日林没有树,而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石林,因地势关系,在石林中眺望落日则会觉得夕阳落得无比缓慢,由此得名落日林。埋伏在此的尽是些混血魔种,在长城守卫军与魔种和蛮族的漫长较量中从未出现过。

铠和百里守约向东北方突围,且战且走,却始终甩不开对方。直到地平线上突兀地出现一座宫殿。他们闯了进去,却发现那些混血魔种并不敢走进宫殿,只是围聚在外面,骚动着不肯离开。

大漠冬季的夜晚漫长而寒冷,月光却是明亮柔和,穿过宫殿破败的穹顶洒落一片如积水般空明的银色。这座宫殿不知原本属于哪个国家,也不知废弃了多久,虽不至于四面漏风,但承重梁柱的朱漆已然脱落殆尽,铺地的石板残缺不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土。空荡荡的宫殿连根树枝都没有,更遑论蜡烛或灯油,自然是点不起火的。

没有火就太冷了些,幸好酒囊里还有酒。

铠将酒囊递给百里守约,“要靠近一些吗?”

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百里守约灌了自己一口烈酒,把酒囊还给铠时顺便靠了过去,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自然地贴上铠,力道不重,姿势却极为亲近——他并不觉得靠近,或者说依靠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对。

铠喝不惯这种烈酒,所以只是抿了一口,“外面的魔种很……”他顿了一下,喃喃地发出几个奇怪的音节,那是他家乡的语言,他的通用语尚不够熟练到能准确表达出他此时此刻想法的程度。

“很蹊跷,是么?”百里守约慢慢屈起左膝。他听不懂铠家乡的语言,可理解铠对他而言并不是只能通过语言。

铠想了想,颔首,“目标是那个木匣?”

百里守约缓缓点头,没受伤的左臂搭在膝头手指轻点护膝,“他们想要木匣,但是进不了守卫军的驻地,所以只能等木匣被带出来。”

“落日林。”铠又道。

“他们知道我们要经过落日林,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木匣要被送去哪里,于是在半路上等我们。没有比落日林更适合埋伏的地方。”捋顺这个逻辑对百里守约和铠都不算困难,唯一疑惑的是那些混血魔种为什么要抢这个木匣。

木匣在铠的身上,现在已经被取了出来。巴掌大小,高约寸许,极轻,乌木质地,无花纹,无锁,严丝合缝,不知道该怎么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百里守约敲了敲木匣,冷不防酒囊被送他嘴边,他顺势咬上囊口。铠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没呛到百里守约,接着他本人亦浅饮一口,“还有个问题,这是哪里?”

这里,这座宫殿,为什么那些魔种不敢踏入半步?是这宫殿里存在着什么东西?或者在这层皑皑沙土下掩藏着一个令魔种忌惮的法阵?

“不重要。”百里守约忽然扭头,看向铠,“这两个问题现在都不重要。”

酒囊里的烈酒半数进了他的胃里,不足以醉人,却将百里守约的眼睛灼得无比明亮,非常澄澈的红,不是血管里流淌的红,而是旭日喷薄而出的红,温暖包容却不凄厉,而是绮丽——或许那酒还是会醉人的,只是不醉喝酒的人。

铠再一次想起家乡那种用葡萄酿成的酒。

他的家乡在他残破不堪的记忆里总蒙着层喑哑的灰,可百里守约的眸色让那种酒的颜色鲜活了起来——他为他的记忆着了色,那些破碎的、暗淡乏味的片段霎时变得没那么不可忍受起来,当他逐个浏览过去,寻找与百里守约相似的存在时,对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甚至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

“你是不是又想起你家乡了?”铠一瞬间的失神逃不过狙击手敏锐的眼睛,百里守约更靠近铠,几乎是半靠在他的怀抱里,近乎亲昵,“还是那种酒吗?”

“还有一种花,像月季一样,很多层花瓣,很漂亮的红。”

那花叫玫瑰,他记不起名字,却记起了它的颜色,瑰丽梦幻的红。

“红色的酒,红色的花。”百里守约觉得很有趣,“阿铠,你怎么只记得红色?”

“不是记得,是想起。”铠道,“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这些。”

这么讲也许很唐突,但他不怕唐突到百里守约。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失了智,他当然知道百里守约对自己而言有多特殊,并且他知道对方也是知道这点的——百里守约知道他在铠的心中占据着一个特殊的地位。

百里守约极缓地眨了下眼。

他是长城上最优秀的狙击手,笨或者反应慢的人自然成为不了狙击手。百里守约足够敏锐聪明,他自然知道自己对铠的心意,他也知道铠清楚这些——铠是知道百里守约对他的心意的。

你在期待什么?百里守约想,你要说出来么?还是你要我说出来?

铠期待地看着他。

不,我不能——我不想——就这样不好吗?

百里守约移开视线。

说出口便成了约定,而我、我已经失约过一次,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度失约……如果我和你的约定失……这个约定与和玄策的约定一样重要,我承受不了同时失约于你们两个。

所以,对不起,我开不了口。

铠的希冀慢慢如潮水般慢慢退回到眼眸深处,紧接着固守在那里。

他只是有些失落,但并不失望。

百里守约见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心中浮起些许歉意,刚要开口转开这个话题,银发间棕色的狼耳忽然抖了一下。

“守约?”

“他们想进来。”百里守约摸上自己的狙击枪,“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我们去看看。”铠的剑就插在身旁地上,他松开百里守约,起身提剑,左臂护腕上腾地一声弹出一柄雪亮的腕刃。

“我也去。”百里守约腿上有伤,行走时微微失衡,铠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道,“我守在里面,不出去。”

铠这才满意。

两人走近殿门,几乎要腐朽殆尽的漆木朱门轻轻一推便塌了半边。

微带湿润的夜风扑进宫殿,月光变得暗淡,翻滚的乌云下夜色四溢,如同某种不详的术法要侵染这大地上的每一个生命。宫殿前原本应该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甬道,但时至今日铺就甬道的石板已经半掩在黄沙之下,甬道尽头护卫宫殿的石墙也是破败不堪,朱门只剩下一个框架,混血魔种们堵在那里,长长的指甲抓挠着石墙,发出刺耳的噪声。

“我出去看看。”

铠撂下一句话,提剑掠出,像一道冰蓝的闪电,倏地划破凝滞的夜色。魔种队伍里瞬间爆发出数声怒吼,飞溅而出的血落在百里守约的脚边,飞快地渗近离离黄沙之中。

狙击手抬枪瞄准。他是右利手,射击时狙击枪抵住右肩,可现在他右肩带伤,受不了重狙时狙击枪的后坐力,所以他只用简单的点射,却是极为精准,在铠顾不上的角度时不时爆开几朵血花。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铠拖剑冲出魔种的包围,兔起鹘落,几个纵身便跃至百里守约身边拉住他的左臂,低声道,“回去。”

两人退回到宫殿内。

“怎么样?”百里守约问道。

“确实不敢进来,可能是法阵,但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铠说,“也许天一亮就会失效。”

百里守约沉默了一下,“要走吗?”

“我走。”铠的目光落在百里守约的右腿上,“你留。”

离开与留下面对的危险几乎一样多,但他们别无选择。百里守约腿上带伤,移动受阻,更遑论冲破外边那些魔种的包围,留下对他来讲更有利。铠本应留下保护他,然而情况越拖对他们而言,越是不利。与其留下,不如让铠趁体力尚可之时冲破包围、回转守卫军驻地搬救兵。

如此安排的道理十分清楚,百里守约没有反对。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连银发间一直精神耸立的狼耳也耷拉下去几分。

铠摸了摸百里守约的狼耳。

混血魔种的尾巴摇了摇。

“我一会儿就走。”铠缓声道,“守约,说点什么吧?”

你要我说什么?

百里守约抬起头,他并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刚刚那场短短的激战在铠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向外缓缓地沁出一颗血珠。

百里守约伸手抹掉那滴血,他的指尖染上艳丽的绯色。他盯了那抹绯色片刻,忽然伸出舌尖,舔掉了那点血。他的舌尖刚触到铠的血,一点甘醇气息如春雷般落在舌尖上,随即飞快随血液游走周身,连神魂都为之一震,狙击手赤红的双眸中倏然闪过一丝金色。

剑士来自于西方古老的魔道家族,血脉寄宿着本不该为人类所获得的力量,上古至为强悍的魔种遗留世间、借由人类血脉传承。狙击手是混血的魔种,魔种天性慕强,这满溢霸道力量的血脉只一滴便勾得他险些心神失守,沉沦于魔种追求力量的本性。

百里守约定了定神,刚想说“外面那些魔种可能不是要这木匣而是你的血吧”,便被铠抓住手。

铠叹了口气,“守约,约定不是不说出口便不存在的。”

百里守约一时失语,良久后道,“那你希望什么?”

“与我预定。”铠握紧他的手,凝视着百里守约赤红的双眸,“与我在此约定,我一定会回来。”

“那我呢?”百里守约反问。

铠露出一个笑容。他很少笑,并且不笑的时候异族血统带给他的深刻五官显得他十分冷峻,但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便如云破月出,雪霁天晴,寒冬阴霾也掩盖不了的温暖。

“你只要努力地活下去就好了。”

“活下去,我一定会回来。”

“如果我不答应?”百里守约又问。

对大多数人而言,约定并不是一定要遵守的东西,但对百里守约而言,对遗弃了最初名字、对自己冠以守约二字而提醒自己曾经失约的狙击手而言,约定绝对要遵守,所以他从不曾轻易与人约定。

“我还是一定会回来。”不管你有没有在此等我。

百里守约再度沉默。

约定于他不像做一道菜那样简单,约定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最终他抽出自己被铠握住的手,转而勾住铠的小指。

“那就约定吧,你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还能怎么办?”百里守约像是烦恼,又像是终于放下心口的大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与你在此约定,我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不管你会不会回来。

 

 

TBC

输入法打百里自动关联屠苏,好方

本来让铠哥单膝下跪但显得约约太女王了我讨厌女王于是就变成了拉钩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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