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铠约]约定于幸存之日(中)

又名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努力等他回来啊#




他们在午夜时分别,分别时乌云压地,风雪将至。

百里守约目送铠的背影消失在黝黑的夜色中。宫殿中愈发安静,隐隐听见远处传来呼啸的风声。狙击手拖枪,向宫殿更深处退去。

这宫殿属于曾哪个国家、哪个家族实在不得而知。大漠中有太多的国家,繁华富饶的、贫瘠穷困的,星罗棋布,被生活在长城及长城以东的人们统称为西域诸国,如被倾倒入茫茫沙漠的一斛明珠,在险恶的环境里熠熠生辉,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国家的兴盛和衰败。中原的魔道由此沿丝绸之路传入西方,这片沙漠正是东西方魔道交融、碰撞、衍生出无数分支之地,亦孕育了诸多魔种和混血的半魔种,神秘而危险。

夜风愈加凄紧,风中送来些许冷厉的湿意,百里守约忍不住打个冷颤,银发间的狼耳微微一抖。

凄厉的风声送来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这道越来越近的声音,一股剽悍的杀气也冉冉飘了过来。

不管来的是谁,这个人都未曾收敛气势,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狙击手在宫殿的入口处布了能使任何潜行之术失效的眼,或许是因为他从不知收敛为何物,又或许他只是对夺取狙击手性命这件事无比自信,总之这个人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百里守约向后一靠,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匿于幽暗之中。他低着头,紧盯对方被一点微弱月光投映出的晦暗影子。随着那道影子越来越近,来者的面目终于彻底暴露在百里守约的眼中。

一个人类,或者如他一般身姿趋近于人类的混血魔种,得益于血脉中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更多,无视了宫殿地下对魔种的禁制,施施然走了进来。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抓你出来?”那个半魔种在宫殿的中央站定,“那个狙击手,我知道你没走,还在这里。”

百里守约抱枪,一动不动。如何隐藏自己是狙击手的基本功,百里守约更是擅长这个。他曾在长城城头藏了整整三天,其间花木兰和苏烈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了百余次,硬是没发现他。

半魔种等了良久,确定对方并无自己走出来的意思,默默叹气,“我实在不想动手抓你,因为在这种地方抓你,抓任何一个人都太容易了。”

百里守约蹙眉,在这种地方?

半魔种周身缭绕的杀意虽盛,但他本人却不是身材高大的战士,更像灵活的刺客或者法师。没有任何一个刺客会如此大摇大摆,所以他更应该是个法师,但魔种和混血魔种中很少出现纯粹的法师。

“这样吧,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便不杀你,怎么样?”那半魔种似乎真的对动手毫无兴趣。

百里守约没说话,他从瞄准镜中观察这个混血魔种。

什么样的术法在这种地方最强大?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破败、荒凉,黑暗如潮水溢满整个空间,微弱的月光仅仅能够照亮半魔种脚下的寸许之地,细长的影子一直没入——

等下!

月光、黑暗、影子!

百里守约瞬间意识到这个半魔种最可能使用的术法。

然而,就在他意识到的那一刻,遍布整个宫殿的影子、所有不被月光庇护的黑暗于霎那间一起沸腾起来!

 

铠倏地停住脚步。

长剑在他掌中嗡嗡低鸣。

他从半魔种的重重包围中硬生生突围而出,浑身浴血。普通人到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但铠握剑的手还很稳,眼睛也很亮,被凛冽杀意灼得无比冷酷。

“出来。”他的剑尖低垂,一点寒芒在雪亮刀锋上不停游走,于这个月光暗淡的夜晚里无比刺目,刺目到近乎残忍,“我不说第二遍。”

不远处沙丘后传出一声兽类的低吼。

剑士几乎实在确定魔种位置的一瞬间便飞掠而出,剑刃翻转,挥剑——

铠的剑看起来不比花木兰的重剑那么威风凛凛,却是极重,斜挥而起时简直不像一把剑,而是长刀,锋芒过处、无坚不摧!

兽形的魔种身影一顿,颈部浮现出一道细长的伤口,伤口不断延伸,紧接着砰地一声炸开。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魔种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到铠的脚边。

一剑枭首!

铠踢开那颗脑袋,垂眸冷声道,“你们有胆子在这里伏击,没胆子出来?”

夜风于此刻悄然停歇,天地间静得吓人,魔种的气息越加浓烈,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孤身一人的剑士团团围住却不现身。

百里守约还在等着他,铠没有时间在此耽误,他环视一周,冷笑,“你们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别太放肆!”终于有一个声音低吼出声。

“出来!”铠道,“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赢了,东西就是你们的。”

“东西?”另一个声音微微露出些疑惑,这个魔种听上去是个雌性,与之前那个截然不同,“我们才不要什么东西,我们要的——是你。”

“你的血脉里藏着力量!”又是一个声音,尖锐的、介乎于雌雄之间,“吃光你的肉、喝干你的血,我们将是这片沙漠里最强大的魔种!”

不知道有多少魔种藏着沙丘的阴影里、藏在离离的黄沙下、在赶来此处妄想分一杯羹的路上。这些魔种的企图让铠感到被觊觎的恶心,同时,有什么东西熊熊地烧起来了——那是流淌在他血管里的、被诅咒过的力量,充斥着疯狂与绝望。巨大的空虚从灵魂深处冉冉升起,伴随着难以忽视的饥渴。

他在渴血。

他已经好久不曾如此。

他本以为长城让他忘记自己孤身一人,也让他忘记那疯狂的家族血缘,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但此时、此地、此刻,铠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本质从未改变。

背负罪恶的灵魂需要鲜血为之祭祀!

 

在遍布宫殿的幽暗影子沸腾为嗜人的陷阱前,肢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狙击手腾身跃起,滞空的片刻抬枪、上膛、甩狙,子弹砰地一声激射而出——

未中!

重狙的后坐力带得空中无处借力的狙击手直直撞上宫殿的墙壁,哗啦一声墙壁破裂,触地的一瞬,百里守约就地一滚,敏捷地退出三丈,瞬间暴露于惨淡的月光中。他那一枪本就不是为了击中目标,而是要借甩狙时的反作用力冲出这片如影随形的黑暗!

宫殿后是一片荒芜的庭院,依稀可从枯死的灌木分辨出这本是一处花园,花园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塔楼。百里守约只来得及瞧上一眼,便听轰隆一声,刚被他撞出个大洞的墙壁彻底坍塌,尘埃飞舞间,一道细长的影子疾驰而出。

百里守约再退,飞似的掠过一片干枯的低矮灌木。灌木后是一棵高大的胡杨,狙击手在腾挪中借力而起,攀附胡杨的枝干几个眨眼间便稳稳地站在粗壮的枝干间,而后抬枪、狙!

子弹如流星划破黑暗,同一时刻,黝黑的影子已经沿胡杨树干像藤蔓植物般飞快向上攀爬。百里守约一枪射出,不及看是否命中,转身便要后撤,然而在这个要命的瞬间,不知从哪飘来一片黑纱似的薄云掩住了本就暗淡的月亮——

刹那,天与地尽皆陷入黑暗!

只一瞬,但一瞬就够了!

一个弹指那么短的黑暗就足够那个魔种法师以无处不在的影织就天罗地网!

要糟!

自知拿不起,便要放得下,但如果逃生无望,那就转身再战,战至终章,便是死,也要溅你一身血!

电光火石间,狙击手放弃撤退,拧腰、转身、抬枪,狙!

砰——

左肩的伤口再度被重狙的后坐力震破,绽出一朵凄艳的花,然而狙击手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上膛、压枪、再狙!

砰——

云移影动,月光重现,暗色的影子已经捉住百里守约的双脚,顺着他的腰向上攀附,影子蔓延过处,腿上的五道抓伤尽皆撕裂。百里守约咬牙,影子已经缠上了他的小臂,牢牢束缚住他的身体。狙击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扣动扳机——

撞针弹动声如雷鸣般轰然炸裂,子弹脱膛而出,三狙!

砰——

子弹命中目标的闷响与魔种法师的怒吼一起响起!

缠住百里守约的影子如怒涛般起伏,而后同样砰地一声爆开!

狙击手被甩到三丈远外,伏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流着血,口腔里也满溢腥甜的血味,狼狈不堪。

爆炸带起的尘土与灰烬慢慢消散,魔种法师在离百里守约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他不敢靠得太近,因为眼前这个狙击手表现出的战斗力未免太过惊人。即使已经凄惨到了这幅模样,仿佛连枪都拿不起来,但魔种法师坚信如果自己给了对方一丁点可趁之机,最终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

他谨慎地没有靠近,而是驱使一条影子缠住百里守约的脚踝,将狙击手慢慢拖向自己。

剧烈爆炸引发的后遗症还没有彻底消退,百里守约的视野里还浮动着大片大片的阴翳,同时眩晕、恶心,五脏六腑无一不痛。他被拖向对方,砂砾摩擦着他的伤口,激起更加钻心的疼痛,但这种痛反而让他更快地清醒。

然后他便看清了那个魔种法师。

平心而论,那法师的情况并不比他强上多少,百里守约的三枪重狙无一落空,法师右边的肩膀和手臂甚至半个头颅都已消失不见,然而没有血。法师的伤口虽然狰狞,却没有流出一滴血,而是被一层薄薄的狰狞黑雾笼罩着。

即使是魔种也是有血有肉的,没有血肉只能说明,这个法师没有“活着”——他可能早就死去了,现在不过是被魔道控制这活动,或者他根本就未曾活过,仅仅是个被魔道赋予法术和行动力的人偶。

“你比我想的厉害。”大概是因为只剩了半个脑袋,所以法师的声音听上去与之前不同,很奇怪,“我本来不想杀你。”

百里守约仰躺在地上,身后是一条被拖拽出的长长血迹,“你杀了我,东西就永远拿不到了。”

“我可以去找那个剑士。”法师操控着影子缠绕上百里守约的脖子,微微用力。

轻微的窒息感涌上来,百里守约短促地笑了一声,“以你现在这幅模样,去找铠,送死吗?”

法师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现在要去死的是你。”

百里守约闭上眼,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哪怕混血魔种的生命力要比普通人类顽强上不少,但被勒碎喉骨也一样活不了。

山穷水尽,可百里守约还是不死心,他要活下去。

那个约定,他已经失约于了唯一的弟弟,不能再失约于铠。

狙击手的身上还剩最后一件武器,一柄半尺长的薄刀,就藏在他的腰后——其实那并不是一件武器,而是打猎后用来炮制猎物的割肉刀,足够锋利,如果刺中法师的心脏,对方绝对活不了,当然,前提是被创造出的人偶拥有一颗心。

百里守约的赌运一般,但他敢赌。

他不甘心死在这里。

他还没有找到弟弟玄策,他刚刚与铠立下了一生的约定。

他不能失约,他要活下去,活着等铠回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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